〈如果政府乾脆撤銷給哈佛大學的每一塊錢,會怎麼樣〉
4月1日,川普在白宮附近用完午餐後,拋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想法:「如果政府乾脆撤銷給哈佛大學的每一塊錢,會怎麼樣?」
據一位參與午餐的匿名知情人士透露《紐約時報》,川普就這樣隨意地問道,「我們不付錢他們怎麼辦,那不是很酷嗎?」
這一刻,凸顯了川普新一屆任期重要的目標之一——按照自己的意思整治大學。
- 川普的意圖
川普上任後,將整頓之手伸入多所它視為眼中釘的菁英大學。才剛中止了哥倫比亞大學4億美元的聯邦資金,他又威脅哈佛大學,如果不遵守川普政府條款,將凍結22億美元的資金。
但顯然哈佛,這所世界上最富有的大學認為,有些事情比金錢重要,「哈佛或任何其他私立大學,都不允許自己被聯邦政府接管,」該校律師對美國政府寫道。
《外交政策》分析,「總統對高等教育的壓制,融入他更廣泛的政治原則中。」
確實,對川普而言,掐住菁英大學的經濟命脈,能夠施加影響力,並從根源建立自身文化保守主義、反多元的意識形態理想。
他和盟友長期認為,美國的幾所菁英大學已經成為反猶太主義和進步主義的堡壘,特別在2023年以哈衝突以來,推動過多「覺醒」思想,像是性別、種族、文化的多元政策。
川普在去年夏天表示,「我將解僱那些讓我們的大學被馬克思主義狂熱分子和瘋子所控制的激進左翼機構!」
過去幾週,政府多所大學採取激進行動,包括削減資金、禁止DEI措施,以及將國際學生拒之門外。
到目前為止,除了哥大和哈佛,還有其他5所大學被點名和被以上億元資金威脅,分別是普林斯頓大學(2.1億美元)、布朗大學(5.1億美元)、西北大學(7.9億美元)、康乃爾大學10億美元),和賓州大學(1.75億美元)。
- 保守派大集結
這股「反覺醒」力量,靠的並不是川普一人、一時的作為,而是一群人的長期操盤。
一位讓大學聞之色變的人物是魯福(Christopher Rufo)。
這位40歲的紀錄片製片人兼作家,居住在西雅圖郊外,已成為美國最具影響力的文化鬥士之一。他公開反對學校、企業和政府的DEI措施,並激烈抨擊進步派左翼。
魯福在數年前前往匈牙利布達佩斯進行研究,認為該國能給美國一些借鏡,「這兩個國家都面臨同樣的弊病:民族文化衰落、根深柢固的左翼機構,以及對傳統性別觀的排斥。」
但他發現,匈牙利的總理奧爾班(Viktor Orbán)正採取強硬的國家政策來扭轉文化,而奧爾班的主要目標正是匈牙利的大學。
魯福將這一套改革策略引進美國,建議川普在2020年頒布了反對「批判性種族與性別理論」的行政命令,獲得川普賞識。
現在,美國副總統范斯(J.D. Vance)視魯福為「恢復大學功績和卓越運動的領軍人物,」,「他明白學校和大學的存在,是為了讓美國學生能夠面對未來的挑戰,而不是向他們灌輸極左翼的邊緣思想。」
除此之外,川普團隊還於今年2月成立了「打擊反猶太主義特別工作組」,這個約20多人的小組,如今擁有前所未有的權力來審查大學是否努力解決反猶太問題。它的首項「戰績」,就是撤銷哥大4億美元的資金。
與特別工作組打過交道的大學領袖以「可能」和「令人不安」的詞彙描述它,因為這群人可以繞過傳統程序,「興奮、迅速地切斷資金來源。」
小組組長,福克斯新聞評論員特雷爾(Leo Terrell)放話:「如果這些大學不『配合』,我們就讓他們破產。」
- 岌岌可危的高教
事實上,哈佛大學的捐贈基金約達530億美元,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一所美國大學。
然而,多捐贈者都限制了他們資金的使用方式,這使得聯邦政府撥款的共90億資金仍扮演重要角色。否則,哈佛不需要在川普宣布審查該校幾天後,就立刻宣布發行7.5億美元債券的計畫。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美國政府一直依靠學術界進行研究計畫,而其研究結果惠及公共和民營部門。
賓州大學校長在一封公開信中表示,這些研究合約包括預防醫院內感染、針對致命病毒的藥物篩選、量子計算、防範化學戰爭,以及學生貸款計畫的研究。
顯而易見,假如政府此刻突然抽手,大學將左支右絀。
蓋洛普去年7月的一項民調顯示,過去十年來,美國公眾對高等教育的信心大幅下降。下降的主因是擔心大學會推行政治議程,而不是教授相關技能,以及成本問題。
不過,大學依然對川普政府的突襲感到震驚,因為他們連政府如何選擇目標、制定懲罰措施的依據,以及如何申訴都不曉得。被盯上的菁英大學除了表達沮喪和擔憂之外,通常沒有公開採取太多行動進行反擊。但如果川普繼續威脅,哈佛大學幾乎肯定會提起訴訟。
也許是因為它從哥大的案例中領悟到了真正的教訓——綏靖政策行不通,《大西洋》評論道,「因為川普政府並沒有真正試圖改革菁英高等教育,而只是試圖破壞它。」
※資料來源:NYT, WSJ, Guardian, Atlantic, Foreign Policy